隋朝第二任皇帝杨广,小字阿摩,是隋文帝杨坚的二儿子,史书上称其“美姿仪,少聪慧”,十三岁时被封为晋王,官拜柱国。后用计夺取太子之位。杨坚死后,杨广即位为帝,上尊号为隋炀帝,并假传文帝遗诏,杀死兄长原太子杨勇。
隋炀帝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在他即位之后,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营造运动,他一边命令杨素征调二百万人营建东都洛阳宫殿,一边又命宇文恺与舍人封德彝等人营造显仁宫,南接皂涧,北跨洛水之滨。
显仁宫建成后,隋炀帝征发长江以南、五岭以北广袤之地的奇材异石,运到洛阳,又征求全国各地的奇花异草、上等木材,和珍奇野兽,用来充实宫中花园庭苑。
不仅如此,从长安到江都(古郡名,隋大业置江都郡,治所在今江苏扬州市),沿途疏引谷水、洛水、*河、长江、淮河等水系,使其疏通为水道,宽四十步,两旁修筑御道,种上柳树,沿途设置江都宫、临江宫等离宫四十余所。
杨广又派*门侍郎王宏等人到江南修造龙舟及各种船数万艘。东都洛阳的官吏督促劳役过急,致使修宫室的工匠死了十分之四五。这些死去的工匠的尸体用车装载着,东面到成皋(古邑名,在今河南荥阳汜水镇),北面到河阳(古县名,治所在今河南孟县西),装尸体的车绵延不绝。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八十·隋纪四》记载:“大业元年……五月,筑西苑,周二百里。”西苑方圆二百里,苑内是一个大湖。方圆十余里处又修建有方丈、蓬莱、瀛洲等传说中的三仙山,高出水面一百多尺,楼台观宇宫殿等星罗棋布。大湖的北面有龙鳞渠,环绕注入湖内。
沿龙鳞渠修建有十六座庭院,院门均比邻渠岸。每座花园都由四品夫人主事。楼台观宇等建筑极为华丽,宫内的树木到了秋冬时节都凋谢了,就剪下彩绸做花叶形状,缀在树枝上。颜色老化后,再换上新艳的,使其常如阳春季节。水沼内也剪下彩布做成荷花、菱花等模样。如果皇上乘轿舆游幸,则拍去水而用布装饰各种花的图案。十六院竞相供献精美佳肴,以求得到皇帝的恩宠。隋炀帝喜欢乘月色放纵宫女数千骑马游西苑,谱《清夜游曲》,在马上弹奏。
隋炀帝第一次巡游江都,从显仁宫出发,出洛口后即乘坐龙舟。龙舟有四层,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上层有正殿、内殿、朝堂。中间二层有一百二十间房子,均用金玉沉檀香装饰,供那些妃嫔美女居住。下层是内侍住的地方。
皇后乘坐翔骊舟,比龙舟小一些,只有三层。另外有浮景九艘。拉船的有美女九千余人,称之为“殿脚女”。都穿戴经罗锦绣,光彩夺目。余下数千艘船,坐着后宫众位亲王、公主、文武百官、僧尼、道士、宾客等。拉纤的士兵有八万多人,船首尾批接,绵延二百里,河川陆地五彩夺目。
骑兵沿两岸行进,旗旗蔽野。所经过各个州县,五百里之内均令进献食物。多的时候一州停有上百辆送食物的车子,都是山珍海味。后宫食物涨满吃不完,待食物将要发霉的时候,大多丢弃埋掉。
炀帝又命人新制侍卫部队的仪仗服装,督课各州县送羽毛到京。百姓们纷纷捕杀鸭、鹅、鹤等,飞禽所剩无几。乌程县有一棵高大的树,高一百多尺,上面有鹤的巢穴,百姓取不下来,便要砍伐其树根杀死鹤子,拔除毫毛后扔在地上。当时人都认为是一件吉祥的事。
隋朝在巩水东南平原上设置洛口仓(又名兴洛仓,隋大业二年建,故址在今河南巩县西北),仓城方圆二十余里,挖有三千个粮窖。又在洛阳城北七里处置回洛仓,仓城方圆十里,挖有三百个粮窖,每个窖都能容纳八千石米。
同时,隋炀帝又征发成年男子一百多万人,修复秦始皇时修建的万里长城。
炀帝到北方巡游,车驾进发到榆林,所带护卫甲兵五十万人,旗旗辎重千里相望不绝于道。突厥启民可汗,亲自搭篷帐恭候炀帝的车驾。炀帝走进其帐内,启民可汗端着酒上前祝寿,炀帝十分高兴,当场赋诗噙道:“呼韩稽颡至,屠耆接踵来。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随后赐予众人大小不等的物品。
西域一带的各族百姓,多到张掖等郡与汉民买卖交易,炀帝命吏部侍郎裴矩掌管其事。裴矩深知炀帝喜好谋略边远之地,等到各国各族商人来做买卖时,趁机访察各国山川名胜风土人情,撰有《西域图记》三卷,共记载了当时的四十四个国家,回朝上奏给炀帝。炀帝于是更加倾慕秦始皇、汉武帝的丰功伟业,想要重与西域沟通,建立联系。所以有关周边各国事务都委托裴矩办理,从此西域各族与中原往来日益频繁。
隋炀帝所经过的各郡县,忙于迎送,耗费钱财数以万计。西域各族人向隋朝进献土地,隋在当地设置西海等郡。各族人又来到长安,在端门外陈列百戏杂耍等。一个月以后才作罢,花费数十万。各族人又到大城市中做交易,隋朝命人整修装饰商肆货店,广设帷帐,里面装满珍奇物品。凡有西域人经过酒店食品店,则全部邀请进去,酒足饭饱后才让散去,而不要他们一文钱。并哄骗他们说:“隋朝物产丰饶,酒饭按惯例都不要钱。”
西域人都十分惊讶,个别聪明者觉察出来,看见有用丝绸缠裹树木的,便说道:“隋朝也有贫困的人,衣服不能蔽体,为什么不给他们丝绸穿,缠在树上有什么用呢?”汉族商人十分惭愧,无言以答。炀帝称赞裴矩有才能,对群臣们说:“裴矩非常能够领会朕的意图,凡是所陈奏的事情,都是朕有所会心而未曾实行的,如果不是尽忠报国,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隋朝征调高丽王来朝,高丽王没有来,裴矩向炀帝进言道:“高丽国原本是商代箕子的封地,汉代晋代以来中原王朝都设有郡县,如今却对朝廷不称臣纳贡,正当陛下当位的时候,为什么不攻取他们?”于是杨帝下诏讨伐高丽。
接着命令幽州总管元宏嗣,前往东莱海地造三百艘船。大小官吏督促劳役,昼夜站立在水中,船工们腰部以下都生了蛆虫,死掉十分之三四。隋朝在全国范围内征调兵马,无论路途远近,全都聚集在涿郡,又征发长江淮河以南广大地区的民夫与船只,将黎阳仓、洛口仓等粮仓的大米运送到涿郡。运米船首尾相连,绵延一千多里。又装载兵械及攻城略地的器械,在道路通来来往往,常常有数十万之众,死者尸首遍地,全国一片骚动,于是很多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反叛朝廷。
大业七年(公元年)冬季,山东邹平县百姓王簿等人造反,坚持了两年,被张须陀的*队消灭。
后又有窦建德在漳南(古县名,隋开皇十八年置,今河北故城东北)起兵,张金在河曲(古地名,指今山西芮城县,西风陵渡一带)聚众起义,高士达在清河(古县名,治所在今河北省清河县)起兵,从此以后,全国各地义旗蜂然而起,不可胜数。
大业九年,即公元年,杨素的儿子、楚公杨玄感趁隋炀帝第二次征讨高丽之机,在黎阳(古县名,西汉置,今河南浚县东)起兵,包围东都洛阳,以蒲山谷李密为谋主。
炀帝听到这一消息,急忙率*从高丽返回。派宇文达、来护儿等进攻杨玄感。杨玄感重又将韦福嗣视为心腹,不再专门重用李密。李密退出营帐对他的亲信说:“楚公喜欢造反却不想取胜,我辈今日恐怕将要做俘虏了。”杨玄感领兵直奔潼关,被宇文达等追上,杨玄感战败身死。
在众多起义*之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翟让、李密领导的瓦岗起义,涌现出了徐世勋、单雄信、罗世信、秦叔宝等著名的隋唐英雄。
一时间兴兵反隋占据领地的有六十四处。先前各路义*抓得隋朝官员及世家大族子弟统统杀掉,惟独窦建德善加礼遇。从此隋朝官员大多举城投降,窦建德的声势更加壮大。
大业十三年(年)五月,李渊在晋阳起兵,同年十一月攻入长安,拥立杨侑为皇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
此时的炀帝在江都,睡梦中每次惊吓醒来,都说有贼,一定要让几位妇人抱着他摇拍抚慰,才能够安睡。很多跟从炀帝的骁勇卫士大多逃离江都,炀帝十分担忧,便问裴矩。裴矩答道:“人之常情是,没有配偶难以久居一处。请求陛下听任*士们在这里纳妻室。”炀帝听从其意见,将江都的寡妇处女等全部召集到宫殿下,听任将士掠取。有人先前与某女子有奸情,听任其自首,即将该女子分配给他。民间的美貌女子,那些卫士诈称与她们有奸情,全都抢夺去奸淫。
杨帝更加荒淫,宫中设有一百多个房间,各设有寝居设备,每日让一个房子的主人接待他,酒不离口。然而看见天下大乱,也常常心生不安。退朝后身着幅巾短衣,走遍各个台阁,仔细地看顾景色,唯恐不足。常常仰观天象,对萧后说:“外面有人对你有企图,我们暂且共饮图乐吧。”于是喝得酩酊大醉。又照着镜子自言自语说:“我这么好的脖颈,谁来砍呢?”皇后惊奇地问他为何如此,炀帝笑着说:“贵贱苦乐,接踵而来,又有什么可悲伤的呢?”
当时江都粮食已用尽,护驾卫士多是关中人,都想着回老家。虎偾郎将司马德戡、直阁裴虔通等人,一同谋划逃走,于是相互招引。在大庭广众下公开谈论叛逃的计划。太监听了,告诉炀帝,炀帝大怒,将太监斩首。从此没有人再敢谈论此事。
郎将赵行枢将此事告诉宇文智及,智及十分高兴地说:“皇上虽然无道,威今尚能施行,你们逃走,只不过是送死,不如借机举大事。此乃成就帝王之大业。”司马德戡等人信服。于是推举宇文化及为盟主,将骁卫全都召集起来告诉他们这个打算。当夜在城东聚集兵马,共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呼应。
炀帝望见火光,听见宫外一片喧闹,问发生了什么事,裴虔通答道:“草料坊失火,外面的人都在扑救。”到了五更,德戡让裴虔通率领几百骑兵进入宫中守卫。将*独孤盛抵抗被杀。先前炀帝挑选骁勇士兵几百人守卫玄武门,以防备万一。到了此时,字文化及等人勾结炀帝宠幸的宫妃魏氏,假借炀帝的诏令疏散卫兵。司马德戡于是领兵从玄武门进入宫中,炀帝换上便服逃往西阁。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冲进寝宫,扶炀帝下楼阁,勒令士兵守住。到了早晨以精锐骑兵迎接宇文化及,化及浑身战栗说不出话来。
宇文化及的人马到了宫前,司马德戡等迎入宫内,尊为丞相裴虔通用骑兵逼迫炀帝出宫,宇文化及说:“何必让这个废物出来。”急忙让人带炀帝回寝殿。炀帝哀叹说:“我有什么罪,会到这种地步?”
叛将马文举历数炀帝所犯罪恶,炀帝说:“我实在是有负于天下百姓,至于你们这些人,荣华富贵都有,又为什么要这样?”
当时炀帝喜爱的儿子赵王杨果,年仅十二岁,站在炀帝身旁,不停地哭泣,裴虔通一剑杀死他,鲜血飞溅到炀帝御服上。于是想杀死炀帝,炀帝说:“天子自有死法,何必挨你一剑,取*酒来。”马文举等不答应。令狐行达按住炀帝让他坐下,炀帝自己解下白练头巾交给令狐行达等人将自己勒死。
隋炀帝窃居皇位十三年而死,萧皇后与其他宫妃,拆掉漆床板做小棺材,将炀帝与赵王杨果一同安葬在西院的流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