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年,三月。夜已深,杨广站在宫殿门口,宫墙外的打杀声即便隔得很远,都能隐隐的传过来。突然一名浑身带着血的将领领着数百人马闯过层层巷道,急冲冲的朝杨广宫殿处赶来,这是杨广手下仍然还忠心耿耿的大将,独孤开远,独孤氏为数不多的豪杰之一。
玄武门城门紧闭,独孤开远单膝跪地,叩阁喊道:“陛下,我们的将士和兵甲都完好无损,请陛下下出来临战督*,吾等将誓死为陛下奋战,击破贼*。”连续数声后,宫墙之内没有任何反应,一丝声响都没传出。
独孤开远的心也慢慢冷了下来,但他还是不甘,声嘶力竭的喊道“陛下啊,您只要出来督战,人心必然会大定,我等将卒自然会为您杀破所有挡在眼前的敌人,不然的话,就大祸临头了啊。”可宫墙之内还是没有反应,只有眼前的这扇冰冷的城门和城墙上头那面风都吹不动了龙旗依然伫立不动。良久后,外边喊杀声越来越近,身旁来时那些杀气腾腾的*士都已经散了,就连跪在地上的独孤开元心中也不免悲凉的想到:“这样的皇帝,效忠于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宫墙之内,杨广依旧一动不动,身边无一人侍奉,还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江都,这真是个令杨广又爱又恨的地方,想当年父皇杨坚创立大隋,自己贵为大隋的最尊贵的晋王殿下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何等的气吞山河。
皇令一出,他便以晋王之尊率领数十万大隋铁骑渡江而下,轻而易举的就踏破的陈国都城,生擒了陈国皇帝陈叔宝,那时候整个江都城都匍匐在他杨广的脚下,也是那时杨广平生第一次有了成为一个至尊的感觉,于是自那以后他便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地方——江都。
算一算时间,离他当年率*攻灭陈国已有三十年了,三十年前还是他杨广去捉陈国皇帝,三十年后,同样的地方身份却发生的反转性的变化,这次却轮到自己等着被手下的叛臣贼子来捉了。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杨广想着都觉着悲哀,短短三十年就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悲意充满了心间,无论外边传来多糟糕的消息,也无论身边的人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杨广都不在乎,反正此时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逆天不成?
杨广也曾生出一丝外出一战的念头,但马上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一丝念头又瞬间被他掐灭了,大厦已倾,何必再去做这种徒劳无力的事呢,至于宫外的那个独孤开远,要是想跪就让他跪着吧。此时,杨广的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他也只想这样静静的呆着。
可这种宁静也只是暂时的,外面的喊杀声已经非常近了,就连叛*的咚咚咚的脚步声都能声声入耳。杨广心中那短暂的宁静也在缓缓消退,心里又逐渐被恐惧所代替,慢慢的杨广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峰,心中又全被恐惧占领。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字“跑”,慌乱中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往西边的阁楼跑去,十分狼狈。
曾经收杨广重用的几员亲信将领司马德戡、裴虔通等也反了,大片的叛*跟着这些将领如铁流一般,冲破了玄武门,杀进了隋帝杨广的内宫。曾经的天子落荒而逃,而以前被宠幸过的美人却一点都不记得君恩,跑出来为叛*指路。
杨广披头散发跑到了窗台上,落魄无比。窗台下面一层接一层的叛*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杨广恐慌的喊道:“你们这是要杀我吗?”台下叛将答道:“臣不敢。”
杨广最后还是被抓去见宇文化及了,乘着一匹以前绝对看不上的劣马,那个硌得胯下疼痛难忍的马鞍,实在忍受不了疼痛才换了一个新的马鞍,就这样像一个囚犯被带着游街一样回到了寝殿,那里还有得个天子模样了。
面对这个曾经被宠幸至极的大臣,杨广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大骂道:“我确实负了百姓没错,但是对你们这群小人,赐予的荣华富贵已经达到了极致,为何也要背叛我,今天的事,是哪个带得头?”司马德戡答道:“普天同怨,何止一人”
叛*在宇文化及的指使下,杀掉了杨广年仅十二岁的幼子杨杲,鲜血直接溅到了杨广的衣服上。而后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杀掉杨广,但毕竟曾经归位天子,即便再落魄,也要保持最后一丝颜面,也要留个全尸才行。所以杨广还是说道:“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怎可加刀锋而杀之,拿鸩酒来。”叛*不许,最后杨广自己解下一块身上的练巾给了一员叛将,然后被吊死了。死了后连个棺材都没有,还是萧皇后拆了块床板作为棺材,草草将杨广入殡。
杨广,一代天子,曾经是何等威风,君临天下,莫敢不从。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个此等惨死,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败亡之际,尽是凄凉!